钱塘江海塘是中国一项伟大的古建筑,它与钱江潮一起,是地域文化发展的综合产物,不仅有文化、科技、文学、民俗、生态等方面的内容,更有精神层面的激励和鼓舞。
在没有智能手机、没有照相机的古代,先民是怎样记录钱塘江潮的?
在没有朋友圈、没有社交网络的当时,他们又是通过怎么样的方式各抒己见的?
我们将通过古代钱塘江诗词一探究竟:那时的人们见到钱塘江大潮是一种怎么的心境?惊喜还是惊吓?那时观潮的视角跟我们现在一样吗?看潮后不能发朋友圈的他们是怎样“凡尔赛”文学的?
为钱塘江潮作千余年的“摄影录音”
钱塘江潮诗情浓画意美,是雄壮的诗,是壮丽的画。在涌潮前、潮来时、都能带给人不一样的体验:
涌潮还未来时:
“不知来远近,但见白峨峨”(唐·朱庆余)
“海门青一点,遥指午潮生”(明·胡奎)
涌潮来时:
“潮来势转雄,猎猎驾长风。雷震云霓里,山飞霜雪中。”(唐·宋昱)
“海上涛头一线来,楼头指顾雪成堆”(宋·苏轼)
“鱼鳞金甲屯牙帐,翻身却指潮头上”(明·徐渭)
听其声:
“万人鼓噪慑吴侬”(宋·苏轼)
“涌云噫气势怒号,万马驰车随霹雳”(宋·杨时)
“一千里色中秋月,十万军声半夜潮”(唐·李廓)
“声震山河欲动摇”(元·陈基)
观其形:
“激流起平地,吹涝上浸空”(唐·宋昱)
“鲲鹏水击三千里,组练长驱十万支,红旗青盖互明灭,黑沙白浪相吞屠”(宋·苏轼)
“鲸波吼夜千兵合,雪浪翻空万马奔”(明·苏平)
古代诗人词家写钱塘江潮诗词,用现在的话来说,也老“凡尔赛”了,观潮后虽常常感叹“每恨形容无健笔”。
但是,流传下来的篇章,也不乏精品之作。近代至现代差不多均已进入各种唐诗选本、唐宋词选本、宋诗选本和山水诗选本、咏物诗选本印行的钱塘江观潮诗词、可列入中国诗史上优秀作品20多篇。
例如:唐白居易的词《望江南》;唐孟浩然的《渡浙江问舟中人》诗;唐刘禹锡的《浪淘沙》诗;唐朱余庆的《观涛》诗;唐宋昱的《樟亭观涛》诗;宋潘阆的《酒泉子·长忆观潮》词;宋陈师道的《十七日观潮》诗;元仇远的《观浙江潮》;清黄景仁的《观潮行》和《后观潮行》(袁枚称其是“观潮七古冠钱塘”);清施闰章的《钱塘江潮》诗(沈德潜评它为“五字千古”)……
就是这些形神兼俱的名篇,印录在数百万以至上千万册古代诗词选本中,成为钱塘江潮的千载“历史画卷”和“艺术名片”,影响广泛、深远。
探究钱塘江潮水的成因
对于钱塘江潮水的成因,虽然汉代唯物主义学者王充在《论衡》中率先探求,古代地理学家郦道元也在《水经注·浙江水》中作过记载。但是在众多诗人词家的作品中,也反映了这种“怪异”与科学间的探究,我们暂且把他们分为“唯心派”和“唯物派”。
“唯心派”
一些诗词中反映了对江潮成因的不解或迷茫:
“至竟朝昏谁主宰?好骑赪鲤问阳候(水神名)”;“天然与禹凿(人工所为),此理谴谁寻?”“谁穷造物意?拟访郦元经。”海神的传说,怪兽的传说,伍子胥“驾潮”的传说……造成了钱塘江潮成因的神秘感,神话故事演变为迷信,有些缺少自然科学知识的诗人词家,也在他们有的观潮作品中反映了迷信的色彩。如宋曾丰云:“海涨为潮在在均,浙江别有主潮神”。
“唯物派”
但是,绝大多数的诗词作者,是怀着朴素唯物主义观点来“写”潮的。
唐代宋昱云:“翕辟乾坤(自然界)异,盈虚日月同”;元代张與云:“自是乾坤通气脉,应非神物作波涛”;元代钱惟善云:“顾兔(月亮)盈虚端不爽,神龙变幻竟何如?”都否定了神物说。
并且,诸多诗人对钱江潮为吴越时伍子胥、文种“神灵”作威的说法,也仅看作一种神话,实际予以否定:
“欲抬白马今无迹,莫信神鱼尚有灵”(明·贝琼)
“吴颠越蹶曾几时,前胥后种谁见之?!”(清·黄景仁)
钱塘江潮除日月引力特别是月对地球的引潮力之一“共性”而外,钱塘江外宽内窄,形成“喇叭口”的独特地形也是个重要原因,也可称是“个性”或“特殊性”。这点,古代诗人中也多少认识到了:
“寻思物理真难判(判断),随月圆亏亦未通”(宋·蔡襄)
“练光一线海门裂,浪花蹴起银山高…”(清·周思兼)
“怒势豪声迸海门,地卷银山万马奔”(宋·米芾)(原指龛山、 赭山的对峙、古时泛称“海门”,)
“吴越山高紫翠重,浙江东下竦双峰”“峰前忽拥东西白,飞舞潮头万玉龙。”(宋·曹勋)
“海门山到富春江,碍石冲沙水几湾。不是此江故盘曲,雪涛何得诧吴蛮。”(宋·方回)
钱塘江潮水浩瀚广大、雄壮多姿,咏钱塘江潮的诗词也视角多面、内容丰富。治塘治潮的大量诗篇,寄托钱塘江两岸人们的愿望,成为钱塘江潮的千载“历史画卷”和“艺术名片”。